窗 外

窗外，天空清亮亮的，潔白無暇，泛著柔和的光，輕輕灑落在我的書桌上，干凈，清新，空靈，美好。

小城仍在沉睡，我已欣然起行。佇立窗前，于萬物未覺之時窺探其容顏，初來乍到的清風，悄悄拂起心底的漣漪。

遠處的山籠罩著薄霧，蓋不住墨綠的山色。山和山都拉起手了，于是霧與霧也連綿了，圍著這座城，就像一個舒適的搖籃。從另一個角度望去，一座座巍峨拔地而起，山峰一座比一座高，一座比一座更有磅礡之勢，以至目光所及之處，的山峰似已深插蒼天之中，成為盤古開天劈地時的一根頂天立地之柱。

晨風微涼，我看見燈火掩映下的野山發出瑩瑩的綠光，在這無人問津的時刻，為自己悄悄許下承諾。“夾岸高山，皆生寒樹，負勢競上，互相軒邈，爭高直指，千百成峰。”想來吳均所描繪的高山奇景，正是如此吧。不論將要面對怎樣的環境，山們都選擇在最青春的時節忘我地向上向上，不懼路遠，仍愿夢長，用它們壯闊的身軀突破煙霧繚繞的迷茫，野蠻生長。天地清亮，水也清亮。旬河的水泛著粼粼波光，是恬靜沉默的少女，一襲長裙寶藍與翠綠兩相碰撞，閃爍出原始的生機與活力。河風呼嘯，流聲潺潺。她不斷地奔流著，夜以繼日，晝夜不停。她煥發著生命的活力，她要去滋潤大地，在世界某些地方，定有鳥鶯相鳴，狐兔出沒，人傍水而居，一切依偎在她的懷里。那是多好的景象啊!倏地，兩三白鷺映入視線，宛若素蝶翩翩飛，漸漸隱匿花草間給人的癡迷之感。正入神時，誰家的公雞一聲啼叫，叫醒了嶄新的一天。

樓下街道的燈一盞盞燈熄滅，天越發明朗。路人略多，卻也都行色匆匆，任十月微風走街穿巷，低吟淺唱。樓旁的一棵榆樹兀自站著，綠意正濃，山上的幾株爬山虎調皮地攀上了它的后背，被秋風催紅的爬山虎嬌艷若楓，熾紅欲燃。一樹紅綠相雜，就像榆樹生了紅花，我也暗自驚奇和慶幸——默守一方的榆樹得到了上天的饋贈。但我也知道它不會只在那里靜默著。它曾經幼小，它也曾因環境惡劣而埋怨上天的不公，在孤獨黑暗中哭紅了眼;它曾經純樸，也想要長成參天大樹，在陽光下怡然自樂。在后來我發現它從不可能的路邊破土而出，越長越高大時，我明白它不會只在陽光下享樂。即使在道路邊，它也要自己活的出彩。如今，行人將會贊嘆，“多美的景致!”。榆樹隨之一笑：“多好的世間!”然后，仍本持初心，向著陽光默默成長。

風的手指一拔，撥開了樹葉的沙沙音韻，撥來了何處而起的清雅芳香。偶有鳥囀，一聲，兩聲，五聲，八聲……“好鳥相鳴，嚶嚶成韻”。行人多了起來，交談聲，嬉笑聲，陪風一起隨性飄蕩。陰郁了許久的天，忽然晴了，心里就覺得撿回了一批失落的財寶，陽光如同一蠱醇香的牛奶，白凈的光亮籠罩著這座小城。街上漸漸喧囂起來，這條街又將如往常車水馬龍……

從未想過繁華前的靜默，而今我已覺察。每一個靜默的外表下都有一段暗自努力的過程，都埋藏著一個個不甘平庸的靈魂，他們各自努力，為生長出一片繁華。

窗外，秋寒料峭，樹影婆娑。萬物不懈生長，各自撐起一方繁華幽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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